消失的13级台阶
【日】高野和明
所谓“社会派推理”,以揭示社会现象和矛盾冲突为故事的核心。因此,虽然这是一本推理小说,但读下来会发现,推理的元素并不突出,更像是剧情的工具与载体。与之相对的,高野和明贯穿全文的种种追问与思辨才是本书真正要写的。
13级台阶,一是指树原亮碎片记忆中攀登台阶的片段,二是指日本的13级死刑审判程序。
一个主题是救赎。
“犯罪所破坏的并不仅仅是眼睛看得到的东西,而是深深地侵入人们心中,破坏了人们心中最根本的东西。 而且,人们将被这个根本性的伤害长久地困扰。”
三上纯一,为了给自己和女友报仇而担负了杀人犯的罪名,服刑两年后出狱。他参与到为树原亮翻案的工作中,既是为了拯救自己的家庭,也是为了拯救蒙受冤屈的陌生人。
南乡正二,作为管教官执行过两次死刑,明知死刑犯罪有应得却仍然承受着精神创伤,在此辞职前接下为死刑犯翻案的工作,也是他对自己工作意义的救赎。
一个主题是复仇。
三上纯一对佐村恭介的复仇;佐村光男对纯一的复仇。
正如扉页所写:“是否值得为一场痛快淋漓的复仇,陪葬掉自己的人生?”
我们应当说“不”,但事实上很可能是“会”。
一个主题是审判。
“刑不可知,则威不可测。”自由心证主义在司法公平性上存在的可能风险;教育刑论与报应刑论的争论;理论与现实的分裂背离。
康德说:“只有绝对报应才是正义的”,“绝对报应是刑罚最根本的意义”。
文中说,检察官胸前那枚检察官徽章,也叫“秋霜烈日徽章”,代表执行刑罚的严厉意志。我很喜欢“秋霜烈日”这个说法,它象征着司法体系的意志,也意味着审判是超越私情的。
但这也是过于理想化的。
“人在正义的名义下审判令一个人的时候,所谓的正义并不存在普遍标准。”
“法律是公正的吗?是平等的吗?无论是有地位的人还是没地位的人,无论是聪明的人还是不聪明的人,无论是有钱的人还是没钱的人,只要他是坏人,只要他犯了罪,都能受到公正的审判吗?”
我们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。因为,在没有上帝视角、没有绝对正确的真实世界里,也没有一种制度可以保证善恶有报。
这可真是残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