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下人的悲歌

乡下人的悲歌

【美】J.D. 万斯(J.D. Vance)

“我的自我形象是苦大仇深戴上了自命不凡的面具。”

从我下载这本书到我开始看,到我看完,万斯的形象在我心里打碎了又重组。现实世界就是这样的有趣,在我阅读这本书,翻看万斯前三十年人生经历的时候,大洋彼岸的他也在舞台上上演新的故事。最初对万斯的印象是他助选时与一个主持人的辩论,言辞犀利逻辑清晰——一个博闻强记、能言善辩的政治家的所有形容都可以用在他身上。而后来我再意识到万斯的强烈存在感,已经是泽连斯基和特朗普在白宫的矿产协议谈判了。政治人物的复杂,社会精英的复杂,也是乡下人的复杂。

从铁锈带俄亥俄州走出来的万斯,我却总是能从他身上照到镜子。这听起来总归有点矫情,支离破碎的家庭、染上毒瘾的母亲、财务经济的困境和种种自我割裂的矛盾,万斯所经历的绝望和挣扎不是我能想象的,但这本薄薄的书被我飞速读完,就像是回头看到了呜呜鸣笛远离的绿皮火车在黑夜中渐隐的灯光。

我还看到了人物自传,或是回忆录所能给我带来的东西,能看到远在天边的另一个国家、另一群人们。铁锈带被毒瘾和堕落折磨的人们,将贷款习以为常的社区文化,高昂的美国高等教育学费,和以每周限制两次的献血作为缓解财务困难的手段——小红书所谓对账对出来的美国人卖血才没过去多久。

万斯这样的人,我们这样的人,少年时的经历宛如钢刃刻下的深痕,正如万斯在跻身上流社会后仍难以摆脱童年的梦魇——面对冲突时的逃避,越来越在自己身上看到母亲的影子,于是开始尝试真正理解她。而即使是在公开出版的文字里——这想必是反复修饰过,柔和了很多尖锐棱刺的——也能从只言片语中看到他深藏的怨与恨。

他说:

“对许多孩子来说,第一反应是逃跑,但如果是跌跌撞撞地跑向出口,通常会走错路。这就是为什么我阿姨被迫在16岁时嫁给一个家暴的丈夫;我那在高中毕业典礼上致辞的母亲却尚未成年便有了孩子,离了婚,而且在大学里一个学分也没拿到。逃离了油锅,却逃不过烈火。混乱引发混乱,不稳定导致不稳定。这就是美国乡下人的家庭生活,欢迎你们来体验。”

他说:

“他很饿。已经2014年了,在这个全球最富裕的国家,一个孩子连想多吃点东西都害怕开口。主就是这样保佑我们的。“

另外,万斯提到的在耶鲁给他上课的合同法教授蔡美儿,也是《虎妈的战歌》的作者,他们也会有相似之处吗?

最后,我又想再重复一遍这句话作为结尾:

“我的自我形象是苦大仇深戴上了自命不凡的面具。”